【粮食向】人生长恨水长东
#扎心向，退役现实向，充满了意难平和大刀和真相是假，不喜误入。
#无逻辑，跟昭哥哥 @昭回于天 聊天以后，高度兴奋状态下的产物。
红楼梦说，最后只落得，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1.
卢瀚文出门的时候，轻轻的关上了训练室的灯。
他在黑暗里笑了一声，
“再见。”
当年他握着喻文州的手种下的满天星，如今荒芜一片，盛景不再。
人走茶会凉，灯灭夜愈凉，更遑论是一个dead game。
港口的霓虹灯不再为将军闪耀（星际争霸），瓦罗兰联盟神坛上坐着的那个人早就化成了一尊雕像（英雄联盟），如今终于也轮到他们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某一天赛场上越来越少的观众、也许一款又一款层出不穷的新游戏、也许是不经意间落上灰尘的奖杯、也许是第一面倒下的战队旗帜，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来了。
2.
他想起了邱非。
那是很多年前了，嘉世刚回到联盟的时候，小邱队长眼神里跳跃着一团火，火焰不大，却一直在燃烧着，遇上暴雨被压的只剩下一丝火苗也在倔强的跳跃着。在五棵松、在天河体育场、在萧山、在上海金融中心，在很多地方，周围所有人都到下了，可他还握着手中的战矛，倔强的不肯动，嘉世的枫叶红的像血，连对手都不免有些敬仰，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时候嘉世很难，但是邱非很高兴。
小小的赢了一场会高兴，抢到一个boss会高兴，语音里还是四平八稳的样子，句末的尾音却是上翘着的，即便是一个“嗯”也带着少年人的活力。
后来？
后来他们才知道，自己——包括高英杰，和邱非是不一样的。
邱非身后没有稳定的支柱，没有华丽的商业价值，他带着空中花园一样的建筑小小的往前迈出一步，又迅速被更大更深的旋涡阻止住了脚步。
不甘心。
有很多次他和高英杰打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替邱非不甘心，他们总觉得，这样棋逢对手水平相当的人物，应当好好的在战场上面对面的杀上一回，却只能被困在一汪浅水中艰难的挣扎。
高英杰叹了口气，他们说起来是明星选手除了这双手，除此以外，其实贫穷到一无所有，而荣耀从来都不有这双手而定。
他们那个时候不懂，只能暗自替邱非担心。邱非艰难的摸爬滚打撑着风雨飘摇的嘉世，有很多时候他们都觉得邱非是在玩命，好像只要还能抗住一天这个庞然大物他就绝不松手，眼睛里那团火跳跃的越来越明亮，却也越来越让人心惊。
可是嘉世的大旗还是在一天一天暗沉着往下倒，风雨飘摇里只靠他一个人，终究是撑不住的。
开始倒的第一天，他不信，他们也不信——他们总以为，有了第一个叶修，就一定会有第二个叶修，叶修当年能做到的，邱非也能做到。王杰希苦笑一声，默默拍了拍高英杰的脑袋，长叹一声都是命。下一句他没说，邱非替他接了上去，他说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接着说，我不信，既然老天薄我的命，那我只能诛老天的心。
于是卢瀚文和高英杰乖乖的等，邱非从来不骗他们，他说要跟老天搏命，就是要跟老天搏命。
只等到了王朝最后一抹余晖。
那天比赛在萧山，他们俩坐在观众席上，即便已经知道结果无法改变什么、即便已经看到白纸黑字的消息，他们俩却总觉得，非得来亲眼看看。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到让人想流眼泪，战斗格式沉默的站在赛场上，身旁是倒下的队友，身前是站着的一群对手。
所有人都在沉默，这是一场知道必然赴死，却不愿意看着他去死的死胡同。
曾经是联盟最让人羡慕的战斗法师、曾经是后辈里最成熟沉稳的小队长、曾经在异国的土地上和他们一起捧起过金杯、曾经无所不能的邱非。
阳光太明媚了，以至于邱非忽然从读卡器里抽出账号卡的时候他们都没看清邱非脸上的表情。
他们只听到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
……
嘉世倒下的那一天，邱非掰断了战斗格式。
与天斗？
不斗了，斗不过了。
第一场眼泪留给了七赛季前辈离开嘉世那天；
第二场眼泪留给十赛季嘉世回到联盟那天。
他这一生的眼泪好像都流给了嘉世。
最后一场合该哭些什么的日子里，他发现自己眼泪早就流干净了，那也应该有点表示，他恍恍惚惚的想，流点什么呢？
战斗格式断开的那一刻，他好像感受到眼角有暗红如黑的液体划过，原来十分红处真的竟成灰。
他想了想，后知后觉的发现，眼角流出去的是血泪。
行吧，杭州不想给他哭一场，他自己给自己哭一场，就当是送行了。
3.
嘉世是第一个，百花是第二个。
张佳乐知道消息时候正在准备期末考试，愣了一下捂住眼睛开始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说邹远这孩子，怎么旁的不学，偏偏学争这个第二呢？
邹远最后把落花狼藉抢了出来，邮寄给了孙哲平，繁花满园的百花谷，就这样什么都不剩下。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邹远比邱非还难过的是他甚至还没有拿过一枚冠军戒指，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他踩着张佳乐的影子走过来，最风华正茂的年纪都交给了百花。
最后灰头土脸，尘满面，鬓如霜。
连百花都没守下来，出门打职业时说的豪言壮语，都成了最后莫大的笑话。
张佳乐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来话，反反复复就两个字，作孽。
老家伙们苦吃过，福也享过，风风光光的代表国家打过比赛，安安稳稳的退了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苦的是跟着他们的走上来的这一批孩子，福没享到多少，苦倒是全吃了。
可不是作孽？
4.
他慢慢又想起了周泽楷。
江波涛结婚的事还是从周泽楷那里听到的。
年轻的时候黄少天最喜欢带着他去轮回蹭吃蹭喝，完了以后还要给蓝雨打包带上一大堆，顺带着他和轮回也熟稔不少。
他以为江波涛结婚会告诉队友——至少是周泽楷。
但是没有，江波涛结婚的时候，荣耀已经散了很多年了，以至于他是什么工作、再干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了，很久以后带着妻子逛街的时候遇上周泽楷，这才知道已经娇妻幼子幸福美满。
为什么不说啊？不是队友吗？
是队友，并肩作战许多年是真的，默契合作也是真的；退役之后各干各的事也是真的，慢慢淡了联系还是真的；彼此有了新的生活同样是真的。
所以曾经并肩携手是真的，现在相见不相识也是真的。
十年了，三千多个日子划过去，连骨头都能长出新的来，又有谁能忘不掉呢？
也许曾经一起吃着泡面看比赛的晚上，某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真真正正的有了一丝心动。可那又如何？哪个少年不心动，可惜爱恨不从容。日子一长，该有的不该有的便统统没有了。
连苏黎世都快记不得在哪里了，又哪里记得当初为何喜欢一个人，为何讨厌一个人？
连戒指都落了一层灰了，又哪里记得并肩时眼神是什么意思，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如今娇妻幼子都在，记忆自当封存。
5.
再后来？
卢瀚文慢慢的想。
再后来有更多的事情连他也记不住了。
譬如徐景熙是回了家还是去了北方某个小城？宋晓开的奶茶店是在老家还是广州？院子里种的牵牛花是喻文州提的意还是黄少天？
再譬如高英杰再次见到王杰希的时候队长两个字都冲到嘴边了，硬是改回王杰希前辈；
再譬如他自己，他从十二三岁开始喊黄少，喊了十年，后来又喊了十年少天前辈，如此差加在一起二十年。
第二十一年，隔着陌生的人海，他安静的喊，黄少天前辈，您好。
第一张守不住的账号卡是枪林弹雨，七七八八拆散以后尘归于土。
第二张守不住的是夜雨声烦。
曾经那是他的命，他的光辉，他的一切，他珍之重之护在胸口的一切，可他没守住。
也对，如今连一叶之秋都不知道被扔在那个旮旯里落灰了，谁还在意夜雨声烦是什么呢？
他是剑圣！
可是连荣耀都没了，还算哪门子剑圣？
他是蓝雨的支柱啊！！！
可是连蓝雨都散了，还说什么支柱？
最后一张没守住的是索克萨尔。
邱非斗不过老天，他也斗不过。
烈火烹油就那么一瞬间，然后“砰”的一声全散了，剩下的都是一地鸡毛，尘归尘，土归土。
6.
前辈们都安好。
无论在役的时候如何调皮捣蛋，至少如今家庭幸福，偶尔遇上还能打个招呼，不咸不淡的聊上一句两句，毕竟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谁比谁不通透？
大约除了一个人。
7.
喻文州。
喻文州这个人，看起来比谁都通透。
他活的优雅自在，看起来早已经和荣耀告别的一干二净，这些阵痛对于他来说，好像无关痛痒。
打荣耀的时候该有的荣誉都有了，名声也都有了，退役以后顺理成章进了联盟，又顺理成章晋升电子竞技管理中心，如今口音清晰的操着法语英语陪世界各国的友人聊天，怎么看怎么都是神仙人生。
只有喻文州自己知道，他大约是疯了。
安然的外表下，是他自己一遍一遍的体验着疼痛。
你疼什么呢？再疼的伤口也会长好。所以每一次快长好的时候，喻文州自己亲自再撕开，鲜血流了满地才好，越疼越好。
疼才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他比谁都固执，年轻的时候跟手速对着干，后来跟时间对着干，现在跟老天对着干。
你不是想让我忘记吗？
他对着镜子一声冷笑，我偏不。
所以王不留行的技能点他记得，索克萨尔的银武他记得，一叶之秋的账号id他记得；苏沐橙哪天退役他记得，黄少天哪天注册他记得，卢瀚文哪天出道他记得；蓝雨基地大门口的红灯笼他记得，兴欣老板娘的红烧狮子头他记得，微草后花园里的玉兰花他也记得。
他背负着沉重的记忆，一天都不肯忘，如同沙漠里的朝圣者，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唯恐停下来就会彻底倒下。
邱非跟老天斗没斗过去，卢瀚文邹远没斗过去，他喻文州如今也来了。
也来干这明知道结局却一头撞进来的事情。
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怎么看怎么傻逼，怎么看怎么难过，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这个人，真是怪胎。
8.
“爸爸，苏黎世在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啊。”
“爸爸，那个叔叔是谁啊？”
“我过去的……同事。”
“爸爸，你年轻的时候在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跟平常人一样。”
“爸爸你放在抽屉里的戒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真好看，你干嘛不擦干净啊？”
“没什么，那都过去了。”
三把大刀系列第一把全员向（1/3）
第二把王喻on the way，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从未与君同。
